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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、李贺诗歌中的“病”：病痛是李贺一生最无奈也最无法超越的,但李贺在诗中从不避讳疾病,相反,李贺偏爱将诗中的自我形象塑造成了一个弱不禁风、满身病态的书生形象:“咽咽学楚吟,病骨伤幽素”（《伤心行》）幽幽楚吟，空寂贫困，屈居卑职，怀才不遇，疾病缠身，未老先衰······这首《伤心行》的诗篇，把物质的贫乏与身体病痛连在一起，有力地表现出李贺的极大悲伤。“凉馆闻弦惊病客，药囊暂别龙须席”（《听颖师弹琴歌》）身居京都繁华地，李贺非但未能“春风得意马蹄疾”，怀才之不遇，竟使诗人积愁成疾，药囊随身，并以“病客”自居。而所谓“归来骨薄面无膏，疫气冲头鬓茎少”（《仁和里杂叙皇甫湜》）以及“自言汉剑当飞去, 何事还车载病身”（《出城寄权球、杨敬之》）亦表明了李贺从长安回归故乡时仍是身患疾病，客居潞州的时候，也仍是“病客眠清晓”、“旅酒浸愁肺”（《潞州张大宅病酒,遇江使寄上十四兄》）即使在故乡的怀抱中，李贺的病情也没有好转：“虫响灯光薄，宵寒药气浓”《昌谷读书示巴童》。尽管李贺曾因自身生命（哪怕是病弱之躯）的存在而颇感宽慰：“病骨犹能在,人间底事无”《示弟》但李贺当时患的是极为难治的病，这就注定了李贺连“病骨”也难长期保有。前途无望，体弱多病：“犬书曾去洛, 鹤病悔游秦”（《始为奉礼忆昌谷山居》）、“泻酒木栏椒叶盖, 病容扶起种菱丝”（《南园十三首》）、“思焦面如病, 尝胆肠似绞”（《春归昌谷》）这使李贺陷入了无限的孤寂和痛苦之中，病也就成了李贺展示自己内存气蕴的一种写作意象了。 内容来自www.paper51.com （二）从意境来看 内容来自论文无忧网 www.paper51.com 钱钟书云：“细玩《昌谷集》，舍侘傺牢骚一时抒泄而外，尚有一作意，屡见不鲜，其于光阴之速，年命之短，世变无涯，人生有尽，每感怆低徊，长言咏叹。”（4）道出了李贺独特诗风形成的原因。既然无法肯定生命可以长生，诗人转而歌颂死亡的永恒，歌颂杂草丛生的墓地。这种神往与现实的矛盾，带有浓厚的悲剧意识和病态色彩。细细翻阅《李长吉歌诗》，我们能发现许多这样的句子，然而最为有名的莫过于这首《苏小小墓》： 内容来自论文无忧网 www.paper51.com 幽兰露，如啼眼，无物结同心，烟花不堪剪。草如茵，松如盖，风为裳，水为珮。油壁车，夕相待。冷翠烛，劳光彩。西陵下，风吹雨。 内容来自www.paper51.com 诗以苏小小的故事“我乘油壁车，郎乘青骢马。何处结同心？西陵松柏下。”为题材，刻画了一个风雨之中的寒夜场景：已成幽灵的苏小小眼含泪水，孤独地飘荡，陷入了相思的痛苦中。尽管“草如茵，松如盖，风为裳，水为珮”她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绾结同心，就连坟上那些野草花，也凄迷如烟，不堪剪来相赠。油壁车依旧，青骢马何在？惟有那东飘西忽的幽冷鬼火，在徒劳闪烁；惟有那凄风苦雨，伴随小小孤独痛苦地伫立于西陵松柏之下。诗人由景入手，画出一派凄迷景象，加上丰富的联想，苏小小的鬼魂形象跃然纸上。幽兰带露，如同苏小小含泪的眼睛，一个“幽”字既表现出一种冥境的凄冷，又使人如同看到苏小小那幽怨的眼神。这首诗从多个方面折射出诗人压抑的心态，而诗作呈现出来的恰是凄的意境。 copyright paper51.com 二、艳在李贺诗歌中的具体表现 paper51.com 李贺对色彩的感受是十分敏锐的。清人毛先舒说:“大历以后,解乐府遗法者,唯李贺一人。设色秾妙,而词旨多寓篇外,刻于撰语,浑于用意。”（5）此言甚确。李贺的诗歌,首要的风格特征,就在于秾艳。而秾艳的诗风,与他重笔彩绘的手段是紧密相联的。色彩是事物最鲜明显著，最富于感性直观的特征。 内容来自www.paper51.com （一）从用词上看 copyright paper51.com 1、表现为繁富密集的色彩词的大量运用：李贺为了让读者在视觉上获得陌生而新鲜的审美感受，刻意使用大量浓词艳藻，创设了无数瑰丽境界。李贺诗集中最长的一首诗是《恼公》。明人胡震亨引徐献忠的话评价这首诗说:“长吉天才奇旷,又深于南北朝乐府古辞,得其博艳之趣。”（6）所谓“博艳之趣”,即指出这首诗风格“秾艳”。其词起篇云: copyright paper51.com
宋玉愁空断,娇娆粉自红。歌声春草露,门掩杏花丛。注口樱桃小,添眉桂叶浓。晓奁妆秀靥,夜帐减香筒。钿镜飞孤鹊,江图画水。陂陀梳碧风,腰袅带金虫。杜若含清露,河浦聚紫茸。月分蛾黛破,花合靥朱融。发重疑盘雾,腰轻乍倚风。 内容来自www.paper51.com 这里不仅直接运用了诸多表示颜色的字:粉、红碧、金、紫、黛、朱等;还有诸多暗含色彩的词,如“春草”暗含浅绿色、“杏花”暗含火红色、“樱桃”暗含朱红色、“桂叶”则暗含深绿色。粗略统计,李贺在此运用的颜色不下十种,真正是“五色眩耀,光夺眼目（6）。显然,繁富色彩的运用,与特定的人物情思相配合,形成了《恼公》一诗的秾艳风格。李贺常用的色彩有青、红、绿、紫、黄、翠、白、金、银、黑、等。再看《残丝曲》： paper51.com 垂杨老叶莺哺儿，残丝欲断黄蜂归。绿鬓年少金钗客，缥粉壶中沉琥珀。花台欲暮春辞去，落花起作回风舞。榆荚相催不知数，沈郎青钱夹城路。 内容来自论文无忧网 www.paper51.com 描写青年男女在暮春中宴游，诗仅八句，就接连叠用了黄莺、黄蜂、浓绿的杨柳、青色的榆钱、粉红的落花、绿鬓的少年、金钗女子，还有青白色的壶、琥珀色的酒，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、紊乱错杂的青春行乐图；而诗人惆怅的惜春情绪，却渗透在这色彩杂乱的画面中。 http://www.paper51.com
2、李贺善于在色彩词前加上一些与色彩本身无关的附加意义，使得无生命的色彩有了喜怒哀乐。诗人将情感融入色彩之中，借色出情。如“云根苔藓山上石，冷红泣露娇啼色。”（《南山田中行》）王琦说：“冷红谓花也，以其开于秋露之中，故曰冷红。”（7）在这里颜色有了冷暖，使人如同置身于此情此景之中，似乎连花朵上那凉凉的寒露可以触到，使人融入其中。还有“蛮娘吟弄满寒空，九山静绿泪花红。”（《湘妃》）把色彩与声音结合起来;“细绿及团红，当路杂蹄笑。”（《春归昌谷》）不仅让绿有了声音，还让绿有了具体的形状；“南浦芙蓉影，愁红独自垂”（《黄头郎》）以红色借指花朵，赋予花人的品格,带上了惜别的愁绪。因此当我们读到“鬼灯如漆点松花”、“漆灰骨末丹水砂,凄凄古血生铜花”之类的诗句时,整首诗的冷艳风格不难感知。 内容来自www.paper51.com (二)从意境上看 http://www.paper51.com 李贺诗中的色彩是浓艳、诡丽的:如“一方黑照三方紫”（《北中寒》）,“刺豹淋备盛银罂”（《公莫舞歌》）。李贺的诗就如凡高的画色彩浓烈。李贺常以这种浓墨重彩描绘历史或现实的场面,创造出或雄宏壮丽,或慷慨悲壮的意境。如《雁门太守行》： paper51.com 黑云压城块欲摧,甲光向日金鳞开。角声满天秋色里,塞上燕脂凝夜紫。半卷红旗临易水,霜重鼓寒声不起。报君黄金台上意,提携玉龙为君死。 http://www.paper51.com 诗中选用了“黑”“金”“红”“紫”等色调绘制画面,使诗的氛围一下变得声色凝重,惊心动魄。借日光显示守军的阵营和士气,情景相生,奇妙无比。将从“黑云”中透出的一缕日光映照在守城将士甲衣上而反射出的光芒写得耀眼、闪烁,将夜的颜色描绘成紫色。金色、胭脂色、紫色、黑色、红色无不浓重又鲜明,和秋色、夜色交织在一起,使画面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,更具有色彩层次感。再看《将进酒》： paper51.com 琉璃钟，琥珀浓，小槽酒滴真珠红。烹龙炮凤玉脂泣，罗帏绣幕围香风。吹龙笛，击鼍鼓；皓齿歌，细腰舞。况是青春日将暮，桃花乱落如红雨。劝君终日酩酊醉，酒不到刘伶坟上土！ 内容来自www.paper51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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